大概五年前，女儿和男朋友从北京回深圳，带回两只兔子，说是北欧长毛兔，大的一只叫“道道”，小的一只叫“奶油”。记得在深圳北站看见兔子时心中有一丝不快，小动物虽然可爱，可以解闷儿，但养起来是很麻烦的，尤其是兔子属于小众化，我们没有任何饲养经验。但不快归不快，人家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咱也不能连个小爱好都干涉吧。
回到前海的家，兔子登堂入室，在卫生间放风的功夫，一会儿就一地小黑屎蛋儿，在洁白的瓷砖地上格外扎眼。久违的女儿也没顾过来和我们叙叙旧，注意力完全在两只兔子身上，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兔子的往事。
晚饭后，两只兔子被装进兔笼送到男朋友家去了。
大概半个多月后，“五一”长假，女儿和我们商量，她和男朋友一家要去日本旅游，问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兔子，我不知是计，慷慨答应。她们从日本回来后，一直不提把兔子接回去的事儿，等我问起，人家态度明确：无意接回！我当时犯了嘀咕，本来替女儿排忧解难是可以的，但这种半强迫的方式有些不接受，养个宠物还得二手接盘？不情愿的事情就是别扭；另外我对当下年轻人的任性也持强烈的保留意见，虽说谁都年轻任性过，但为自己的任性买单总是应该的吧。当然，所有这些想法只是心里嘀咕，最后还得面对养兔子的现实啊。
由于两只兔子到一起就掐，必须分笼饲养，而兔子个头又大，有五六斤重，兔笼都是特大号的，好家伙，两个特号兔笼一字排开，我家的景观阳台立马占了一半。养宠物兔的日子就此拉开序幕。
固定资产是两个日本进口的特大号兔笼，以及兔子专用床铺、餐盒、水壶、厕所等各两套，女儿她们以前备好的；其它流动性支出就是吃喝拉撒一应物品，全部网购：什么兔粮、小草砖、苜蓿干草、化毛膏、磨牙棒、苹果枝等等，一样都不能少。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两只兔子各有特点，黄白色相间的“道道”，性情沉稳高贵，会上厕所大小便，干干净净的，吃食的时候常常昂着高贵的头颅，惹祸挨巴掌的时候也绝不躲避，说不上它是一身傲骨不屑躲闪，还是呆萌萌地被打晕了，总之一副死磕巴掌的傻样儿。黑白色相间的“奶油”则完全不同，总是随地大小便，虽然笼子地板是镂空的，粪便可以自动下沉到底层托盘，但奶油周身上下还是脏兮兮的，前脸儿洁白的兔毛弄成了尿黄色。挨上一巴掌时，哧溜就窜到床下躲起来，绝不挨第二下，颇有实用至上、不讲气节的“市井之气”。
"市井之徒"奶油也有优点，就是从不挑食，比如一棵苜蓿干草，从来都是从头吃到尾，小嘴不停嚼动就像一个小型碎草机，眼见一棵干草抖动着越来越短，直到不见。由于不挑食，“奶油”肚子里纤维丰富，吞咽下去的毛儿都随粪便排出，很少打蔫儿，一直很健康。贵族“道道”吃东西则很挑剔，只吃苜蓿草的叶子，所有的草杆儿齐刷刷剩在地板上，像剔去肉的鱼刺儿，所以“道道”经常便秘，有时几天不吃食儿，最后都要靠偏方救命（阳台外的一种树叶，不知名。兔子舔毛属于日常工作，兔毛常常被吞咽，堵塞肠道，“肠梗阻”是兔子最常见最致命的疾病，长毛兔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我们似乎都更喜欢"贵族"道道，它不仅干干净净，而且很会表达诉求，不高兴了就用爪子勾起兔笼里的地板重重地跺下去，同时怒视对方，这种“跺笼子”很有个性，十分可爱。于是，“道道”得到更多偏爱，经常自己在阳台上放风，围着“奶油”的笼子狂奔不已，兴奋起来还跳到笼子顶部扬威耀武。终于有一天失足从阳台跌落，挂了！为此女儿还大哭了一场。我的疏忽大意，让“道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惹得女儿如此伤心，这让我感到很愧疚。
失去“道道”后，我们更多地关注奶油，把对“道道”的疏忽兑换成细心呵护加倍奉还给“奶油”了。说来也怪，“奶油”在度过孤单抑郁期后，很快学会了上厕所，洁白的小脸儿现出真容，其实也蛮帅。吃食时也不急牢牢的了，慢慢变得温文尔雅，“市井之徒”渐渐拥有了贵族范儿。
其实，兔子也很聪明，不愿意自己呆在笼子里，放风的时候，就想尽一切办法溜进房间。由于“奶油”身手敏捷，总能趁人不注意钻进来，然后一溜烟跑到卧室床下再也不出来，直到晚间新闻联播之后，才从床下缓缓踱出，循声来到客厅，蹦几圈，到处嗅一嗅，逐渐兴奋起来，在客厅和阳台间不停往返飞奔。瓷砖地面非常滑，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发挥，快速奔跑中夹杂各种闪转腾挪，“粪蛋儿”偶尔甩出一粒，哧溜一下，洁白的瓷砖地面上迅疾划过一个小黑球儿，不见了！（日后搞卫生，在犄角旮旯里会再见滴，风干版，哈哈）
“奶油”这样兴奋一阵子之后，会在貌似闲庭信步间，轻盈一跃，稳稳落在沙发之上，试图把待遇再提一个层次，与主人平起平坐。当然，最初总是被主人赶下去，没关系，趁人不备又是轻轻一跃，简直防不胜防。久而久之，"奶油"每晚在沙发上的时间渐渐多了，慢慢形成惯例：只要放风，床下、客厅、沙发，依次“客居”，次序和时间分配非常规律。沙发成了它每晚睡前最后撒欢的场地，时而奔跑，时而各种扭腚腾空，兴奋至极。直到后来有一天把持不住，把粪蛋儿若干甩在沙发上，才被终结了任性玩耍的好日子。
兔子是可爱的，但养起来也很辛苦。“饲养家族”中，我当然是首席铲屎官，清理兔子粪便是我的VIP专属特权。“奶油”食量惊人，排泄不菲，每隔一两天就要清理一次，尿骚味儿还是挺有杀伤力滴！而且无论怎样及时清理，夏天的蚊子还是比以往多了，气味也难免招来苍蝇和虫子，卫生不可松懈。近乎洁癖的太太不仅忍受了“奶油”的气味儿和四处飘散的兔毛，还习惯了打扫一粒粒神出鬼没的小黑屎蛋儿。
炎热夏季，降温更是重要！北欧物种偏偏来到热带求生存，逆天了咋办啊？当然是后天多多弥补啊，除了每天更换冰板，围住笼子降温，还要隔几周剪毛一次，否则“奶油”先生恐怕难逃中暑身亡的厄运。
每到假期旅行，全家人都要提前协调时间，保证家中有人关照兔子，因为兔子难伺候，还胆子小，容易吓死，宠物店都不给寄养。
掐指一算，“奶油”在我家已经五年了，据说兔子的平均寿命5-7年，按此说法，5岁的“奶油”应该处于老年阶段了，但据我观察，它的动作依然十分敏捷，或许它是个健康的长寿兔吧。本属于冰天雪地的北欧长毛兔，机缘巧合来到深圳，和我相遇，我悉心照料它，它也让我有付出的快乐，甚至有了一点儿成就感。想起以前养猫养狗的经历，三个月后都送人了，三个月简直成了我家养宠物的时间大限，呵呵。然而“奶油”打破了这一惯例，已然5岁了，单从时间长度看，也是缘分不浅啊……
道道
道道
奶油
奶油
奶油
奶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