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应志刚
清晨,北太湖的水面还没浮现阳光,薄雾笼罩着湖岸的村庄。
薄凉的风走过桑麻小径,几声虫鸣,抖落草叶上的露珠。
刀豆炫耀着紫红的花,爬满篱笆,鸟雀唧啾,在晨风中梳理着羽毛。
人间烟火,伴着锅碗瓢盆的动静,袅袅绕绕,升腾在村子的上方。
旭日跃出湖面,第一缕阳光洒在漫野的稻田,一阵炫目金黄。
农夫扛着犁耙或是锄头,像是征战疆场的士兵,行进在整齐划一的田埂。
稻浪涌动,似欢歌凯旋的人潮,时而低垂时而高昂的头颅,在晨曦中致敬天地。
一个丰收的时节已经降临。
稻子熟了!秋天来了!田野充满了风情。
稻香弥漫,阵阵馥郁随风游走,沉甸的秋色铺满大地,激起豪情万丈。
却等不及这诗情画意,那精壮的汉子早已扑进田地,挥舞起手中的镰刀。
这是农夫的战斗,在每一个金黄的季节,挽起袖子、卷起裤腿,在阳光下迸发原始的力量。
日光漫溢了田野,庄稼汉子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濡透。
青筋暴突的手臂已经疲乏,却不敢荒废了今日的好天气。
朝皲裂的手心吐了口唾沫,扬起镰刀,齐腰的稻杆应声倒地。
草叶的味道,随着微扬的尘埃弥散开去,飞溅出一群蹬脚奔命的蚂蚱。
男人们不肯歇着,女人们也不曾松口气。
和男人一样,在田里挥舞了半天的镰刀,来不及叹声累,还要赶回家中淘米做饭。
简单的饭菜,扒拉几口囫囵下肚,又火急火燎返去田里给男人送饭递水。
连催是催,男人终于肯歇晌吃饭,趁着他们抽烟歇气的时光,女人接过镰刀,躬身在这稻田里,唰唰唰奋力向前。
秋收的北太湖是忙碌的,乡道上混合着泥土、稻谷的气味。
窄窄的田埂和宽敞的晒场,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打场、晒场、碾场、起场,忙忙碌碌,用竹箩装上稻谷,颤巍巍地挑着担一趟一趟往家跑。
晒过的稻谷收了仓,干透了的稻草一叉叉摞起,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垛成堆。这是一冬的燃料,也是家养牲畜度冬的口粮。
此般的忙碌却是无人喊声辛苦的,北太湖的人们已经在此生存了数千年,他们知道,只有把汗水洒在这片收获的土地,才能在隆冬雪落时节,享受围炉煮酒的幸福。
当然,这已是旧日的繁景。
谓之望亭,这座北太湖之畔的稻香小镇,早已走上农业机械化的道路,奔忙在田野的,是群鹭追逐的收割机。
天空飘浮着几朵浅浅的云,收割后的稻田空旷寂廖。
但秋光散漫,古拙坦荡的村庄,依旧安然。
南来北往的鸟儿呼朋唤友,宛如一支支箭矢,在秋日的田野上唿哨,积攒起南迁的能量。
太湖水依旧会浸漫这片原野,待到春暖花开,灰色的大地将再次刻上斑斓的纹理。
到那时,我们去芦苇青青的湖边,看候鸟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