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走一次东北边境线，有多少你我所不知道事情......

从瑷珲到黑河不是很远，傍晚我来到中俄边境上最重要的城市黑河。其实这个城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就开始关注，只是快三十年才过来，是有些迟了。

很快在火车站找到一个临街酒店，办完住宿手续，前台接待员问我去~俄罗斯(Russia)~ 玩不，他们可以代办手续，一日游是500元，二日游是700元，只要有护照就可以，具体事宜他们办理。

我问一日游和两日游有什么区别？她告诉我说一日游日程比较紧凑，就是看几个景点，吃一顿饭就回来了；而两日游可以过夜，可以体验俄罗斯的夜生活，可以逛酒吧、赌钱、泡妞，反正过夜才有意思。

我选择了一日游，过去看看也就行了，我把护照留给她办理，然后进房间打开电脑，想看看刚才因闭馆没有参观到的“瑷珲历史陈列馆”，结果我在他们官方网站上看到这样一幅《海兰泡大屠杀》图片。

“海兰泡”是哪里？马上百度，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就是我要参加一日游的黑河对岸俄罗斯城市“布拉戈维申斯克”，中国过去叫“海兰泡”。

资料说海兰泡过去也叫孟家屯，是鄂伦春族人的世居之地。1858年沙俄强迫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后，将这里划归了俄罗斯，并改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意为“报喜城”），但很多中国人并没有马上离开。到1900年这个城市大约有3.8万居民，其中半数是中国人，他们世代就在这里耕种、作工、经商，没有想到会惨遭毒手。

1900年7月上旬沙俄军队突然将所有海兰泡的中国人不分男女老幼从家里赶了出来，然后集中起来压往黑龙江边，不提供任何渡船，要中国人游到对岸去，看中国人不肯过就用枪打、刀砍、马踏，集体屠杀了。

一个参与屠杀的俄兵这样记述：“到达布拉戈维申斯克时，东方天空一片赤红，照得黑龙江水宛若血流。手持刺刀的俄军将人群团团围住，把河岸那边空开，不断地压缩包围圈。军官们手挥战刀，疯狂喊叫：‘不听命令者，立即枪毙！’ 人群开始象雪崩一样被压落入黑龙江的浊流中去。人群发狂一样喊叫，声震蓝天，有的想拼命拨开人流，钻出罗网；有的践踏着被挤倒的妇女和婴儿，企图逃走。这些人或者被骑兵的马蹄蹶到半空，或者被骑兵的刺刀捅翻在地。随即，俄国兵一齐开枪射击。喊声、哭声、枪声、怒骂声混成一片，凄惨之情无法形容，简直是一幅地狱的景象”。

这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屠杀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中国人（大部分是妇女儿童）5000多人。然后掠去了所有海兰泡中国人的财产，从此不许中国人再过黑龙江。接着在江东六十四屯也采取同样的手段屠杀2000多中国人。

苦难的同胞、苦难的岁月，怎么现在没有人提了？这些该健忘吗？还没有过江，心就开始沉重，这次旅行不会太愉快。

早上七点半有人来接，他看我开车了就劝我直接去关口算了，回来直接回来。到了口岸在出境大楼同带队导游见面，他要我去窗口换点卢布，“万一想买点什么呢？”

导游说现在中俄双方往来的人员不是很多，其中过江来中国进货、旅游的俄罗斯人每天不到200人，而过去到布市旅游的中国人也不到500人，今天是星期一，人更少一些。没有看到印象里俄罗斯人大包小包扛东西的，可能是过境时间不对，或许下午俄罗斯人多。导游说也没有以前多了，主要是卢布贬值，中国商品失去了价格优势，而俄罗斯这些年也在发展，不像以前那么困难了。

虽然人不多，但过边检还是用了很多时间，其中中国方面比较快（但我觉得相比较北京、广州、沈阳，甚至中越关口的凭祥，还是慢了一些，不知道是否是受俄罗斯的过关慢速度影响）。导游说主要是我们使用的旅游临时签证，双方都很谨慎，怕有意外。

轮到我边检人员看看我将要盖满一本的“老护照”，笑着问我“去韩国了？”在2017年韩国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我说是“2014年去的。”他笑笑放行。其实这里过关绝大部分人是使用新护照，甚至是头一次出国使用，我有些另类了。

出境后坐船渡过黑龙江，我问导游不是说建大桥了？怎么还坐船，他说两国张罗建桥有十几年了，一直没有动工建设，主要是俄罗斯方态度不积极，我们着急也没有用，对于双方的交往，俄罗斯远没有我们兴致那么高，他们有所顾忌有所怕。

船行在黑龙江上往下走，大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对岸俄罗斯的码头，我突然想起昨晚上看到的“海兰泡惨案”，不久发生在这里吗？5000多人惨遭杀害，一百多年了，血腥之气真的不在了?心里阵阵发紧，当年的同胞是怎样挣扎过啊，阴影挥之不去了。

下船办理入境手续，开始还很新奇，俄罗斯边检人员竟然都是女人，虽然已经是大妈级别了，依然很有风韵，但很快发现了问题，就是太慢了，简直想像不出怎么会这么慢，堪称世界之最。导游说是俄罗斯使用的电脑落后，反应慢，我不置可否，也急不得。最后我们14个人团队大约用了50分钟才过完。

终于轮到我了，她拿着我的护照看半天，几乎把每一页都审查一遍，然后开始问我，听不懂，喊来导游，原来是问我2014年去四次韩国干什么了？

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去韩国多了也是疑问吗？只好告诉她是旅游、去拍照、去购物，她半信半疑给我过了。

后来导游告诉我布市这边思维还很落后，这个城市人也很古板很机械，他们生活节奏慢。对外开放程度很差，不着急挣钱，也并不喜欢中国人大量的涌入，边检人员态度一直不好。俄罗斯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热情。

俄罗斯布拉戈维申斯克市是远东第三大城市，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满街跑的万国车！原来的印象前苏联生产汽车的大国啊，什么拉达、伏尔加、嘎斯等，过去东北有很多前苏联生产的汽车。但眼前大部分都是日本、韩国、德国、美国汽车，唯独俄罗斯汽车不见多少，不仅车子“万国”，什么牌子都有，什么年代都有，而且左舵、右舵都有，这是怎么回事？但过关后马上有美女塞过来一张小广告，原来是珠宝店。并不是俄罗斯人都懒，有些俄罗斯人也很勤奋，也想多挣一些钱的。就不知道这是否是中国人在俄罗斯经营的店？

导游说，这里汽车非常便宜，特别是那些大马力汽车，原来都是从其他国家进的二手车，这也太随便了吧。

布市一日游，其实是有套路的看几个地方。后来看别人的线路，大体相当，就这么几个景点。

我们先来到火车站，这是1915年建的远东火车站，在这里坐火车就可以到达俄罗斯各地，甚至去欧洲，不过这里离莫斯科还有8000公里，坐这种慢车估计得一个星期。

火车站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在使用，也维修保养的很好，俄罗斯火车站同我们最大的不同不是没有安检，而是没有全封闭的栅栏包围，乘客或游客可以直接到站台上、候车室，任意走动，这样的火车站让人新奇。

站台上有一台新刷漆的蒸汽火车头，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估计每个来参观的游客都会拍一下它。因为除了拍它，也就没有什么可拍的了。

第二站参观教堂，这教堂叫“圣母领报大教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现在粉刷一新，不是礼拜，没有开门，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俄罗斯信奉东正教，每个城市都会有，教堂一般都是哥特式建筑。

我对教堂前的这一站一坐两个人雕像很感兴趣，可是导游不在身边，也没有人可以问，只是拍了一张照片就匆匆离开了。

浏览的第三处是胜利广场，这个广场是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而建立的，在那场战争中前苏联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战后各地都建有二战胜利纪念广场。

广场上有一段蜿蜒的红墙，上面写满文字，应该是牺牲的烈士的名字，俄罗斯的这个习俗要好过我们，想想我们在抗战中死了多少人，可他们的墓碑和名字呢？

广场上还有一尊大炮，一个小男孩正饶有兴致的研究。不认识兵器，不知道它属于那种炮，是加农炮吗？炮口很长，应该能打很远，它是否在战场上发挥巨大威力？

广场的一侧还有一个凯旋门，一边写着1891，另一面写着2005，据说是为纪念俄罗斯战胜拿破仑而建立的。

接下里的一处浏览点是政府前的列宁广场，其实这里只有一尊列宁的雕像。

关于列宁现在俄罗斯存在争议很大，据说他很多雕塑都拆了，但这里还保存完好。

我一直认为建庙和毁庙都很愚蠢，历史进程中的领导责任不仅仅是某个人的问题，但个人的智慧与能力可以利用并左右民意，人民很多时候是愚的。列宁的遗体现在还在，每年要花费20万美元的维护费用，而现在的遗体也只有10%是真正的列宁遗体，俄罗斯对前苏联一直是矛盾的态度，它真是一个奇葩民族啊。

这是我在塑像后面拍到的，大衣好像就要掉下来了，我看过或拍过中、朝、越的领导人的挥手图，似乎每个人都不同。有的讲究形象，有的表达意境，而列宁的雕塑最活灵活现，仿佛是一个瞬间动作，这也说明了前苏联或俄罗斯在艺术上是无法超越的。虽然其他国家也是在学，只有需要个人的形象崇拜，而不讲雕塑的艺术，要的是高大上伟人形象。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导游带我们去固定吃饭地点就餐，环境不错，有俄罗斯的酸面包、火腿，也有中国的米饭和炒菜，还有红汤，说不上好吃，但完全可以吃饱。

饭后导游带我们去逛商场，一个在布市算是很有规模的地方，在中国可能不算太大，但这里毕竟只是一个20万人口的小城市，已经不错了，销售的服装很多来自中国。有很多俄罗斯的纪念品、工艺品以及手表专柜。

在金银首饰柜台围着很多中国人，特别是琥珀还是受中国人欢迎的，好多人买，但价格并不便宜。

最后导游把我们带到了据说是当地人去的一家大超市，这里除了卖生活日用品，主要是卖食品、蔬菜、水果和饮料、小商品。

在这里我看到商品还是很丰富的，无论是水果、蔬菜，还是肉蛋禽，都不缺，相比较而言蔬菜不如中国卖的看着水灵和规整，好像不是当天采摘，而肉、鱼以及熟制品品种比国内一点不差，甚至超出同等规模城市，但价格要高一些。

导游说俄罗斯没有假货，他们的火腿肠及烤肉非常好吃，但不能买，是过不了中国海关的。

这里看一会儿，布市一日游也就结束了，其实所谓“一日游”加上过边检时间也就五个小时，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也是非常匆忙。

出境手续比入境略微快一些，办完手续在等船时我到里面免税店看看，发现有很多酒，售货员也是一再推销“俄罗斯白酒”，其实就是我们说过的伏特加。我想起朋友晓夫喜欢喝这酒，就买了两瓶，花了大约300元人民币。

很快船来了，上船就如同回到了中国。匆匆忙忙的“一日游”，其实完全是走马观花，既不能仔细看也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异国风情”，这些年走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俄罗斯布拉戈维申斯克比我们想像的要好一些，这个远东第三大城市虽然人口不多，还是很大的，基础设施也不错，但比起欧洲的发达国家和地区，显得差距很大，人们仿佛在不紧不慢生活着。

但我感觉俄罗斯人冷静中对中国文化是有排斥的，整个街区其实看不到什么中国因素，只有少量的店铺有些中国文字，远没有我们对俄罗斯文化的热情和拥戴。在中国的绥芬河、黑河，甚至后来到过的满洲里，都在拼命的打造俄罗斯风情城市，好像怕说自己“不俄罗斯”，而俄罗斯则显得很冷静和无所谓。

出了黑河口岸就有非常大的俄罗斯商品城，一下子有很多感触，我们的开放是否有点多了。

感觉俄罗斯同中国交往挺谨慎小心，是有所保留的。

还有几张随手拍的照片说明一下：

这是我们这个团使用一辆奔驰中巴车，在俄罗斯期间它拉着我们四处转，因为是夏季天这里也很热，这车就一直开着空调，在四五个小时没有停止过，把导游羡慕心疼的“俄罗斯就是石油多，汽油便宜，在中国谁可能这么祸祸啊”。

这个好像是共享单车吧，但只能在固定的位置存放，而使用时启动支付功能也在这台大设备上进行，用完交回还要输入手续，远没有中国的方便快捷，其实现在手机支付功能中国绝对走到了世界前面。

都说俄罗斯美女多，但真正的俄罗斯美女都是年轻姑娘，一旦老了身体就会变形，这幅母女图的对比是否能说明什么？

布拉戈维申斯克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过去叫“海兰泡”，现在城里还有大量的百年老房子，都是这种木制的“木刻楞”，我看到这些房子一下子想起了一百年前的海兰泡惨案，那些被赶下黑龙江的中国人，这些房子是否有他们的遗留呢？

有点想多了，旅游就是旅游，天下大事，肉食者谋之吧......

注：“东北边境行”系列游记一共四十篇，这是其中第二十八篇。是作者2017年6-7月沿给东北边境线单人独车自驾26天的心得体会。

作者：书影 微信 shuying-916；QQ:1154429719；微信公众号“sy916-”（已入住各大网媒，抄袭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