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去过青海三次,准确地说,是去过西宁及西宁周边三次,青海太大,面积占72万平方公里,排全国第四。我三次去到过的地方,就像是摸大象只是摸到了它的一只耳朵。
没记错的话,第一次去是2018年的8月份,忙中有几天闲,就琢磨着去哪,跟老婆一合计,就去了青海。
第一站西宁,西宁有个发小,晚上约一起吃饭,去饭店的路上,见路边随处可见卖酸奶的,西宁酸奶早有耳闻,但没吃过,一碗碗、一桶桶摆在街头,目之所及实在馋人,没忍住买了两碗,一尝之后,舌头上的滋味,马上化作心头上的万千感慨,敢情不加“琼脂、卡拉胶、双乙酰酒石酸、单双甘油酯、乙酰化二淀粉、阿斯巴甜、食用香精”等等乱七八糟的新鲜酿制的酸奶是这样的让人惊喜、惊艳,原来真正的酸奶味道是这样的纯香、让人欲罢不能。万千的感慨总想找个词句来形容一下,但冒出来的还是觉得英国作家彼得﹒梅尔在《愿上帝保佑法兰西厨子》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可以用来表达:“第一口咬在法国面包和法国黄油上,我那还在沉睡中的味蕾突然苏醒了,一阵痉挛。”我能理解一个英国佬对夹了黄油的法国面包会发出如此的赞叹,但这很文艺,也不直接,我觉得更能表达我当时心情的言语就是:“太好吃了,再来一碗。”从此,西宁酸奶便成了我的心头好,与青海湖、茶卡齐名,与日月山同高。
来到青海,不能不去青海湖。从西宁去青海湖,要路过日月山。这日月山是个重要的地标,也是一条显著的自然地理分界线,黄土高原延伸到日月山下,就是它的最西端,东边黄土高原和西边的青藏高原是依山相北,山水两样,来的路上还是千亩良田,一派塞上江南风光,而过了日月山之后一下子就辽阔起来,天高云淡,草原上有成群的牛羊,一副塞外的景色。传说当年文成公主行至此,想到一去可能终生不能再回故土,回头东望长安,心中是一片愁苦,于是拿出皇后赐予的日月宝镜,从中照看长安的景色和亲人,禁不住泪水长流,这思乡的泪水就汇聚成了倒淌河,由东向西流入青海湖。哎,倒淌河也不知道凝聚了多少文成公主的泪水,至今还不断默默地流淌,一段眷恋和不舍,诉说了千年。
青海湖就像一个巨大的蓝色宝镜镶嵌在这高原,湖边的油菜花就是她漂亮的花边,这宝镜太大,花边也不全是用花来装扮,还有高原草甸和成群的牛羊,抬头看看天高云淡,再看看眼前牦牛的模样,你应该明白了你已处在塞外高原,只不过你现在没有文成公主一去不回的忧愁,尽可欣赏青海湖的山水两色,趁天还未亮,赶往湖边,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看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茶卡盐湖也是一面镜子,只不过它是天空之镜,平时白云漂在空中太高你够不着,大自然赐你这面镜子,把蔚蓝的天和洁白的云给你摘下,当你走近附身想捞一朵白云时,搅动的湖水也惊走了白云,搅碎了蓝天,你不甘,安静地站在湖中,想等着她们再来,一不小心,把你自己也嵌到了镜子之中,成了风景。
第二次去,住在西宁,酒店隔壁就有一家酸奶店,每天回来上楼之前,到店先买两碗,进屋先干掉一碗解馋,一边吃一边遗憾,这玩意怎么就只能在青海才能吃到?有一天跟老板聊天,问他为什么不到西安开个店,老板说在外地不方便找到奶源。我算走南闯北多了,在青海以外的地方,真没见有这种酸奶卖的,内蒙的酸奶也好吃,但内蒙是内蒙的味道,临回之前,在店里买了不少,飞机上不让随身带,交付托运后,一路担心,可是,可是,回到西安后再吃,又总觉得差了那点意思,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在西宁就有股吃完一碗再来一碗的馋劲!
最近一次是去海南的共和县,你没看错,海南,但这个海南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海南,青海名字里也是有“海”呀,方向有东西南北,所以也就有了海东、海西、海南、海北。坐车翻过日月山,经过倒淌河,往西去青海湖,折往南,就去海南藏族自治州。州政府在共和县。从西宁坐的长途车,一路摇晃到了共和,到宾馆安顿下来之后,迫不及待地出去找酸奶,从西安飞机到西宁,机场打车到长途汽车站,再坐三个小时车,还要迫不及待,这就不可避免地发生搞笑的事情。当我拿起手机,口袋依然像往常那样没带分文,“迫不及待”地从宾馆出来, 发现住的地方好像比较偏,手机查看地图,寻觅着找到一家酸奶店后,掀帘进去,出来一个女藏民,我说我要买酸奶,她听得懂但不会说,只好我说我的,她说她的,我看到柜子里有碗装和桶装的,脑袋想着买一桶回去,可嘴上出来的却是先来一碗尝尝,她拿给我一碗,还没付钱,我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两勺下去,味道跟西宁的不一样,后来在别处买过几次才知道,藏民做酸奶不放糖,也不太酸,但用牦牛奶做,奶香味十足。吃了两口了,问多少钱,她说出来的“五块”倒蛮标准的。拿出手机,准备扫码,只见手机屏幕一闪,黑屏了!心头一惊,叨咕着千万别是坏了,再按电源键,开机又一闪黑屏,才想是不是没电了,12月的青海,晚上温度很低了,不到一半的电量在你这用了快四年的手机,已经够可以的了。我只好对她说手机没电了,你有充电线吗?连比带划,她从里屋喊出她老公,才明白我说的是啥,给我一根线,但不是type-c口,我绝望地看着他,他指了指对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对面有个小超市,我快步走过去,好在超市是汉人开的,沟通不成问题,花了十块大洋,买了一根我本不需要的线,在超市充着电付完款,再拿着线回到酸奶店充着电把吃了两口的酸奶钱付了,此时我看到那个女藏民可能没遇到像我如此狼狈的人,很开心地朝我笑起来。哎,解个馋容易吗?这事有点搞笑,不是有点,是太搞笑了。出门在外,兜里还是要揣点现金的,教训教训!
共和的事完了之后,要到西宁住一晚,我们选择住在了莫家街附近的酒店。到西宁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酒店安顿好后,一行就出门溜达到了莫家街,据说平时要等位置的“马忠食府”不知道是因为疫情还是因为是淡季,还是时间有点晚了,没什么人,进去我就看见一摊位里有卖酸奶的,用瓷碗装着,上面盖着一层黄黄的菜油,说老实话,对这真没有抵抗力,犹如年少时见到美女,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有奶一碗,怎能不吃?扫码付钱,拿碗坐定,风卷残云,晚上没吃饭,但也有点太快,哎,人生苦短,再来一碗。但网红“德禄”店就在莫家街,还是去那再来一碗吧。从马忠食府出来右走不远,就到了“德禄”,店有点小,也没人,进去坐下,再来一碗,权当晚饭。吃完当然应该比较一下,都好吃,但每家有每家的风味,这就有点让人为难,不能见到美女都据为己有呀。
第二天我们要坐动车去甘肃玉门,车上有些时间,中午饭要到车上解决。早上溜达到莫家街,走到另一家卖酸奶的店,从他店里买的十二碗(刚好一箱),拎着上了车,车上不吃别的,有点饿意就拿出一碗,吃两口看看窗外的风景,到下车竟然干掉四碗,哎,“我失去了我的童贞,那种对美食一无所知的童贞。”又想起彼得﹒梅尔说过的话。
以前有个段子说:“等咱有了钱,喝豆浆吃油糕,油糕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等我有了钱,我绝不喝豆浆吃油糕,肚里馋虫犯了时,我要打飞的到西宁,酸奶吃够了再回来。
好多人见到榴莲挪不开步,不少人吃油炸臭豆腐上瘾,人都有各自的癖好,我不爱吃榴莲,也不觉得臭豆腐好吃,唯有对西宁酸奶一见倾心,西宁酸奶成了我心头一抹化不去的云。超市里有各种各样的酸奶,没吃过西宁酸奶,你以为酸奶的味道就是以前所尝,在我看来,吃过了西宁酸奶,其它的都变成了将就,而她,恐怕会成我从此的最爱!
青海大美,但也很苍茫。在高原你或许看到了一个飞沙走石、几乎四下无人的区域,人在其中,被锋利如刀斧的巨山包围着,渺小脆弱到不堪一击;你或许会走到青草茵茵,牛羊遍地之处,坐在地上被小花包围着,抬头看到似乎不高的白云也就在你的头顶。在零下十几度没什么游客的冬季,在这片孤寂荒芜的土地想象一下唐朝与吐蕃的金戈铁马;游人如织的夏季,这里的日出日落,又把土黄色的山用太阳的瑰丽变得饱满和丰富;更别说草地上的牛羊成群,油菜花朵朵,夏夜里的繁星。这些都是在城市久居后的向往,自然有了这些期待就有了下次成行的理由,况且那里还有我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