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龙川的中部龙母、新田、田心等几个乡镇,村民都有吃鱼生的习惯。他们几乎家家户户都挖有一个石底鱼塘,养有鲩、鳙、鲢、鲤等以草为食的“四大家鱼”。秋冬季节,村民会捞上几条约莫两三斤重的鲩鱼做成鱼生待客,这是当地接待客人的最高礼仪。至于这种风俗习惯何时从何地传入?则已无从查考。
龙川的鱼生,主料是鱼生片,外搭茶油、盐粉、姜丝、蒜泥、芝麻、鱼腥草、炒饭粒、花生米等八种配料,所以又称“八宝鱼生”。龙川八宝鱼生做起来特别讲究,除了工具要专用之外,制作过程也会让人觉得有些过于繁琐。首先是选鱼,要选两年生的两三斤重的鲩鱼,外表不能有伤口,鳞片规整完好无损,看上去光鲜亮丽略带金黄为上品。其次是吊水,把选好的鲩鱼放在流动的清水池中养两三天,不予喂食。然后是剥皮、掐头去尾、涤骨、切片。鱼片厚薄可依客人的吩咐灵活把握,头尾及皮骨可依客人的吩咐或熬汤或椒盐稣炸。切好的鱼生片放在倒扣的小竹筛里薄薄地摆满,这样摆放可以让鱼生片的水份蒸发,吃起来口感更加清甜爽脆。
配料的选取、制作也有讲究,姜要选老熟的土姜,切成很细很细的姜丝。蒜要选本地的蒜头,最好是独头蒜,掏成蒜泥。鱼腥草要晒干切成细丝。芝麻、饭粒和花生米都要炒松炒酥。
吃鱼生时,先夹一撮鱼生片放在碗里,倒上茶油,撒上点盐粉,再配上其他配料,搅拌均匀后即可吃用。配料多少,可依食客个人口味自行选配,不同的搭配会有不同的味蕾刺激。我吃鱼生,一般只加茶油、姜丝和盐粉,这样简单的搭配,可确保鱼生的鲜嫩滑爽。吃鱼生时,最好喝上几两高度的白酒,据说可以杀菌,这对于二两即醉的我来说的确有些艰难。
吃鱼生时,一般是先吃鱼生后吃熟菜。我则鱼生管饱,每次去吃鱼生,同伴都为我的吃法感到有些惊讶,知道我不会再吃熟菜,都会让着我,宁愿自已省着吃,也要让我过足口瘾。
以前吃鱼生,我会加很多的配料,尤其是蒜泥,吃过鱼生后,呼出来的口气弥漫了整栋楼房,所以妻子特别讨厌我吃鱼生。后来不加蒜泥,呼出来的口气味道相对会没那么浓郁,可仍然无法去除妻子对我吃鱼生的讨厌。
鱼生好吃,可有些人颇为担心,虽有些心动但就是筷子不敢动。有些人有心理恐惧,无非是出于两种考虑。一种是生吃鱼片类似茹毛饮血,那是野蛮人干的事,有违我是文明人的身份。另一种是担心惹上肝吸虫,搞坏身体,弄不好还会要了老命。
我想,第二种担心是正常的,毕竟是有一些人因常吃鱼生惹上过肝吸虫。其实,惹上肝吸虫也并不十分可怕,常吃鱼生的人,每年体检时花上17元验血即可知道是否惹上肝吸虫,一旦惹上则要吃一种药丸,连吃三五天即可把肝吸虫杀灭。
为吃鱼生的事,我在工作的关系,专门询问了中国水产研究所的海归博士聂教授。依他的观点,吃鱼生,要吃村民正常在池塘里养的,因为人们生产生活环境里的绝大多数病虫、细菌、病毒都已经被科学家们研究透了,惹上了都会有专门的药物和办法把它杀灭。他建议不要生吃生活在深山老林的鱼和其他动物,因为野外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有可能致命的病毒、细菌,一旦惹上,颇有可能搭上老命。
吃鱼生要选鲩鱼,是因为鲩鱼只吃草,感染病毒、细菌的机会要少些。要选两年左右生两三斤重的,是因为太小的鱼难切片,养久了又会容易感染病菌。要选择没伤口的鱼并且要掐头去尾、剥皮,是因为伤口容易感染病菌,而寄生虫也喜欢往鱼头、鱼尾和鱼皮里钻。
春夏两季人们一般不吃或少吃鱼生,因为南方春夏两季雨水多,野外的垃圾都会有可能冲进池塘,鱼儿容易感染病菌,影响鱼的卫生品质。
龙川八宝鱼生味道鲜美,吃法讲究,制作过程繁琐复杂,深究起来是有据可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