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于大部分汉人聚居地来说是仅次于春节的重要传统节日,许多地方的民间都会举办盛大隆重的庆祝活动,不同的地方也有着特色迥异却色彩斑斓的民风民俗表演。
在我们家乡,以前并不看重这个节日。现在慢慢显得热闹起来,主要原因有可能是村里外出工作生活在城里的人多了,生活好了,就职的单位放假了,大家趁机回家聚聚乐呵乐呵。有的还顺便把墓扫了,把重要节日该拜的姑婶叔舅给拜了,省得年末不想回老家过年时心里萌生愧疚。
小时候在老家,春节、中元节是盛大的节日,家家户户都要按祖上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提前做好各式各样的应节食品,节日当天家人团聚大快朵颐、谈笑风生,第二天还要带上礼品走亲访戚,共同分享亲人间的喜悦。
至于中秋节,父老乡亲几乎不怎么惦记,没把它当作节日,该忙啥忙啥,亲戚间也无需走动。记性好的家长挺多会买上几个用稻米粉加点芝麻、花生米碎、白糖等配料制作而成的''月光饼"发给我们这些小孩,中秋节就这么懒懒散散地将就着忽悠过去了。
中秋节当天晚上,我们小孩会围坐在门坪里望着天上的月亮缠着奶奶给我们讲月亮上面发生的故事,什么嫦娥被玉皇大帝囚禁在月宫里,什么张果老被玉皇大帝罚去月亮上面砍树,那棵树边砍边长,永远也砍不倒,张果老永远都在月亮上面砍树,到现在我们还可看到张果老在月亮上砍树的影子,这些古老的故事几乎年年都讲,虽然耳熟能详却也百听不厌。
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中秋节被当成节日来过的,是村里和我哥同被誉为建国后第一批通过高考进入大学校园的"天之骄子''权哥。那是1986年,权哥刚从佛山兽医专科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县畜牧局工作,单位为他在县农业局借了一间宿舍供他一人居住。中秋节当天中午,权哥就骑着自行车来我的学校龙川县第一中学,通知正在准备高考的我夜自习下课后到他宿舍过节赏月。
那晚权哥叫了几个他和我哥的同学一起,桌面上摆满了各种水果、食品、饮料、啤酒。当然,应节的主角月饼是少不了的,而且是我从未见过的。其中一个半径近尺、重达2斤的月光饼,和几个用油光纸卷成简状、拆开后象鼓油饼、里面有蛋黄陷的月饼,都是我第一次见到、尝到的新鲜玩意。那晚我吃得肚皮胀胀的,感觉比过年还要开心、过瘾,尤其是权哥和他的同学谈了许多他们大学期间的趣闻轶事,说了一些鼓励我的话语,让我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向往更加热切。
大学四年的中秋节是过得颇为热闹非凡、丰富多彩、记忆深刻的。十几二十个来自家乡龙川县的学子围坐在足球场的草坪里,把点燃的蜡烛放在红色的塑料水桶里面充当灯笼,旁边摆放着各式月饼、食品、水果、饮料、啤酒,大家天南海北胡吹乱侃、边吃东西边轮流表演节目,唱歌跳舞吹拉弹唱,个个三脚猫的功夫时不时整个小高潮逗得人仰马翻。
那几年的中秋之夜,仲恺农业技术学院硕大的足球场上都会有十几个这样的人堆,处处歌舞升平。但要说最闹腾的该数我们这拨,因为我们人最多,我毕业前在校老乡接近四十人,无县能敌,我们也仗着人多不怕丑,什么鬼马都敢扮,其他人堆看到我们这拨都尽量躲开,以免我们的热泼劲破坏他们的气氛。
那几年我在中秋之夜的保留节目是吹笛子、弹秦琴、吹口琴,后两年因为在学校吹笛子己小有名气,往往一曲未终便会有隔离堆里的师弟师妹闻声结伴而至。调皮的小老乡趁火打劫,逗着师妹把他们好吃的特产弄点过来,一捧花生、几块牛耳朵能让我们品尝到好多象菠萝蜜、芒果之类的外地特产。宾主尽欢,我也乐意借机做回推销自己的只费气不花钱还可赢取美食的广告。
参加工作后的中秋节就再也没有那么欢快热闹过了。第一年中秋节临近时,我们几个住在一幢楼里的年轻同事聚在一起聊天,不知是谁提起我们是否该象别的单位年轻人那样合伙去拜访领导的问题,大家小心翼翼地发表了一番想法,最终因囊中羞涩意见不一而作罢。第二年中秋节下午,单位的头儿特地来到我的办公室,嘱咐我下班后去他家一趟。我纳闷了大半天,把能想到的有可能领到的工作任务都猜了个遍,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他家里他递给我两条烟和一盒月饼,把我羞得是脸红耳赤、目瞪口呆、手足无措。此后的许多年中秋节那天,我都能享受到这份特殊的礼遇,这份知遇之恩让我动容,那时感觉到心里萌生的浓浓暖意,让我一路温热终生受益,一直激励着我勤勉前行不容懈怠。
昨夜中秋,天气略比前几天显得凉了一些,我也过得比往年显得较为清爽。晚饭后携妻带子去看望母亲,一家人聚在一起拉拉家常,说说家里的一些人和事。之后便去了亲戚家喝茶聊天。夜半三更走在回家的路上,望见天上的月亮象被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巾,不象往常那么皎洁明亮。
Arphone
2019-09-15 08:2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