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郎拉姆

这天是黑水自驾游最后一天，从芦花镇经S302省道返程成都，途径高山峡谷的黑水县色尔古乡，这里是黑水与茂县交界处，路边一个不算大的停车场，路口矗立着雕像和石碑，金色的“色尔古”引人注目。忽然想起来时经过的那一瞬。

路口有一些寨民用箩筐摆上当地出产的土特产，参茸、菌菇之类的干货显然是这里山区容易生养的烹食美味，据说还盛产苹果，大约是特别甜，新鲜的不够吃，没有找到苹果干。

一条横跨猛河的大桥将两岸连接，河的北岸山坡就是黑水县出境的最后一个藏寨“色尔古”了，仰望藏寨地势险要，被誉为黑水县的东大门，早年有一部黑白片《猛河的黎明》，讲述的是解放初期，解放军剿除国民党一小撮残敌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一带。

泽郎拉姆是色尔古土生土长的藏族妹子，现在担任寨子旅游的讲解员，高鼻梁、大眼睛，身材高挑，皮肤比大部分村民要白一些，嘉绒藏族与羌族聚居融合，退却了高原红，显得更加水灵了，让人联想起13年经过出美女的丹巴藏寨，那边也是嘉绒藏族。老阿妈在桥头帮她整装藏袍，准备以盛装给我们来引路。

色尔古藏寨建在山谷斜坡之上，沿着山势铺开，地势的落差使得房屋彼此错落，相连相依的房屋全是用灰色石头建成，在叶黄水瘦的古朴坚毅中多了一份重彩，像一首悠悠扬扬的多声部民歌。入寨扶摇而上的道路宽阔平整，撒隆达是村民欢迎贵宾的隆重仪式。

老阿妈坐在路口为我们演奏传统乐器，神色专注，整个世界象未被触碰、未被变迁，带我们走入从前。

泽郎拉姆说：色尔古藏寨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留存下来的建筑早的也有800年之久，古时，色尔古人为抵御外族的侵犯，多群居，由此形成了依山脊修建，居高临下，为碉楼式，用片石和黄泥调浆砌墙，一般为三层，碉楼底层稍大，逐层斜上，呈台柱型，基础坚固，冬暖夏凉，户户相连，修建百年而不垮，饰以红、黄、白三色主调藏式修饰。有人称之为“东方的古堡”，还有人说它是“川西北的小布达拉宫”呢。

嘉绒藏族以农业生产为主，藏区称为“绒巴”，在农耕形式中比较适合养猪，色尔古人以猪下颚骨头来标记一户人家传承年代的印记，他们每出生一代人，就在门楣上方添加一块猪下颚骨头，这样，要计算寨子里某一座房子的年代，先要去数一数有几块猪骨头。在寨子周围矗立着放大的骨头，成了色尔古的图腾。

穿行在一条七折八拐的小巷，几十户人家串连在一起，通过这条幽远而神秘的小巷，片石镶嵌，阶梯密布，纵横交错，但可以到达任何一家。整个藏寨结构严谨，一条清澈的溪水与寨楼相缠，藏楼毗邻雄立，远望如欧式古堡王国，堪称建筑史上的一绝。

时而穿过另一家的房基，时而踏在凌空的栈道上，藏寨人家最集中的山头，两侧的石头墙壁挤压着视线，通过房屋和阶梯可以到达农家的房顶，远处幽深的地方是寨子土司的旧宅。（感谢@北欧 的友情出镜）

白云压着山顶，焦黄的麦田和果林环绕房屋四周，相传是 "白石头"挽救了色尔古人的祖先，后人便将白石视为护家神，家家户户置太白石于房顶四角、门楣奉礼避邪，上面放有陶罐，每逢家中有重要事情，就用陶罐祈福。

随意进一家寨楼，拾着独木梯而上，有画着藏族浓郁特色的鲜亮油漆画，壁橱上摆着龙碗和用了几代人的酒壶，供奉神灵的神圣经堂，有大红大黄的门窗雕梁画栋，许多门框下都有一块手工印染的碰头巾，我们心生疑问。泽郎拉姆说：我们寨子里有一个风俗，进门碰一下碰头巾，可以洗却旅途尘埃，大吉大利保平安。

色尔古藏寨因为沿着山体而建，自然形成了许多楼层，低矮的底层往往是隐秘和保护的地方，平时为民居，战时为碉堡，狭小的窗口内大外小呈漏斗状，起到透光、排烟和窥探外面敌情之功能。仿佛是一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古堡，浓浓的硝烟味道。

泽郎拉姆说：看这些门楣上缀着的鸡蛋壳，在战争年代是向寨子里的寨民示意，这家有孕妇或是刚出生的孩子，必须得到重点保护。

这个有一盏四头油灯的昏暗小屋，据考证是当年红军长征时四方面军徐向前元帅曾经的指挥部所在地。

上到房屋第三层或第四层，往往是一块平整的露台和一间向阳的小屋，窗棂雕花重彩，泽郎拉姆的彩色的头巾正好相得益彰，微微的笑容仿佛展示了嘉绒藏族古代以妇女为中心的女性自信，也代表了色尔古人坚韧不拔的生命历程。“嘉绒”一名因嘉莫墨尔多神山而得名，意为女王的山河。

低沉撼心的法号在寨墙上吹响，音色浑厚而威严，色尔古藏语意为“盛产黄金的地方”。或许他们守护的黄金从未发现，也许厮守的故土才是他们心中最珍贵的黄金。

~阿坝(A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