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好望角(Cape of Good Hope)~ ,久闻其惊涛骇浪、波澜壮阔,及至亲睹,赞叹之言款款,流连之情依依。
站在礁石嶙峋的岸边,只见碧蓝碧蓝的海面上,海鸟轻巧地掠过水面,低低的飞姿,充满在波涛间,在这水天一碧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飘动着,映着碧蓝碧蓝的天空,明晃晃的阳光,又给这浩瀚无际的大海,洒上了万点金星。层层海浪像拉着手似的,一排又一排地向岸边滚来。海浪撞击着岩石,发出震天巨响,激起阵阵白雾。潮声好像从裂开的地层底下发出来。灯塔的倒影像一些火鱼在渔船周围摇来摆去。这光束被荡漾不息的流水折断着和弯曲着。
前一天我们去~海豹岛(Duiker Island)~ 的时候,在船上远远望去,那真是一个茫茫大海,无岸无边。海是深蓝色的,天空是灰白色的。我们的船驶离海岸不远,突然风浪变得很大,那远处的浪花好像在天空上翻滚着。船身在沙沙的水声中颠得很厉害,仿佛它每前进一步,都要花很大的气力。狂风无情地掀起一层层巨浪,又恶狠狠地将它们甩到悬崖上,把这些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碎末,海水咆哮着,掀起的浪头遮住了半个天,我们的船上下颠簸跳荡,人几乎站立不稳,海浪从黑漆漆的大口洞里时时喷出白色的浪沫,接连地发出如雷的响声。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所以相比之下,好望角并无我想象中的涛惊浪骇,环生险象。后来一想,大概是站的位置不一样,我是站在非洲大陆上望好望角,而当年葡萄牙的探险者是在浩淼的海洋上,驾着木制的帆船,而海浪就在他们身边,当海浪把他们的帆船像一片落叶一样掀起又抛下的时候,那种恐惧感,是可想而知的。
历史记载,在腓尼基人第一次环绕非洲以后整整两千年,葡萄牙中世纪城堡里开始酝酿一次航行,这就是寻找一条绕过非洲到达东方。但是南方的海洋在他们的概念里却是一片可怕的空白,从十五世纪初叶开始,葡萄牙的三桅帆船小心翼翼地沿着西非海岸逐渐向前推进,他们耗费了整整七、八十年的时光,才缓慢地推进到南回归线附近,这里距富饶的东方还十分遥远。一四八七年,葡萄牙国王选派了第亚士率领一艘帆船继续前进。他们驶过了葡萄牙殖民者在非洲土地上竖立的最后一根石柱,映入眼帘的又是古代腓尼基海员所曾经目眩过的景色。
南非高原的陡峭崖壁像石墙一样压立在舷边,风越来越大,波浪越来越汹涌,葡萄牙人惊恐地握紧舵轮和帆绳,深恐帆船会被海浪冲向陡崖,然后像核桃壳似的被撞得粉碎,这是非洲南方海角特有的风暴。自古以来,所有驶过这里的船只,都要无一例外地经受这种奇特风浪的考验。虽然第亚士的神情还很镇定,但是大多数海员都吓得面如土色。好不容易绕过海角又向北行了一小段路,这时疲惫不堪而又丧失信心的水手们便鼓噪起来,拒绝继续前进。第亚士只好下令拨转船头,返回里斯本,向国王报告了航行的经过,并心有余悸地把那个“新发现”的南方海角称作“风暴角”。可是,国王不同意这个名称,把它改为“好望角”,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只要绕过这个非洲极南端的海角,便有希望发现通往印度的道路。
好望角的发现,促使许多欧洲国家把扩张的目光转向东方。荷兰、英国、法国、西班牙等国的船队都先后经过这里前往印度、印度尼西亚、印度支那、菲律宾和中国。一六五二年,荷兰的东印度公司掠取好望角的主权,并在现今的开普敦建立居民点,专为本国和其它国家过往的船队提供淡水、蔬菜和船舶检修服务。十九世纪初,在海外已攫取大量殖民地的英国人看到掌握好望角制海权的重要性,遂将荷兰人取而代之。在苏伊士运河一八六九年开通之前的三百多年时间里,好望角航路成为欧洲人前往东方的唯一海上通道。苏伊士运河开通后,这条航路的作用虽有所减弱,但仍然是欧亚之间不可或缺的重要通道,一些巨轮还必须从这里绕道。据南非人士讲,现在每年仍有三、四万艘巨轮通过好望角。西欧进口石油的三分之二、战略原料的百分之七十、粮食的四分之一都要通过这里运输。
极目远眺,眼前的好望角诡谲多变,满眼滔滔浊浪,却转瞬之间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青翠的草原。此时海水略呈暗绿色。风不大,水面上荡漾着一朵朵银白的浪花。海燕贴着水面低飞觅食。好望角真可谓是多变的海。季候不同,天气各异,早、中、晚,晴、风、雨,大海呈现着各种姿态,变化着各种颜色。黑黝黝——翻滚;墨绿——潜流;发白——奔腾。而那一刻,海是温柔恬静的,展现在太阳下的,是无边的碧蓝。白云朵朵的海空覆盖着碧蓝的海面,海波是旖旎多姿的,海潮是势头汹涌的,海的呼声是悲壮哀婉,訇然悠长的,海的情调令人憧憬迷恋。在大海的怀抱里,没有人能显得够天真,够活泼,够心胸开阔而巍然严肃的了。
想着沧海桑田,风云变幻,我们指指点点,谈笑风生。在风吹着好望角越过一座又一座波浪时,我在想,好望角给这片大陆带来了什么?我曾寻访比勒陀利亚的纪念昔日白人拓荒者而建造的先民纪念馆;曾渡海探访囚禁南非总统曼德拉的罗本岛;也曾漫步在银行、公司、商店密聚,高楼耸立的~开普敦(Cape Town)~ 的街头。当好望角依旧云起云涌、潮起潮落的时候,相信很多睿智的眼睛已经看到它的昭示。